|
儿在上海
上海疫情,牵扯着全中国人的心,也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,更让我每日里心绪不宁。昨天与儿子微信语音,知道他们凭证出门了几次,但不能一家三口同时出去,每次只能一成人带一孩子出去。好在我孙子还未过最后一个儿童节,可以随父或母一块出去。
对于他们,出去实在不是必须,只是借口。工作的,在家干活与在办公室干活没啥区別,天南地北之事都不影响办。上学的,网课似乎更有效,期中考试得了多个第一。不能出门去疯跑,就在院子里抓毒贩,还拍了一个短片电影。
吃的喝的用的,比平时还充足,冰箱常常爆满。多数东西,还不用花钱买,社区送的,单位送的,都是免费的。儿子们的封城生活,与网上传的,简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版本。我喟然叹曰,任何灾难,受灾受难的都是穷人。所以我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,政府的责任是照顾穷人,富人自己足以管好自己,用不着政府操心。
说我儿是上海富人,那是妄言。他只是租住在上海富人区里的穷人。能享受上与富人差不多的物资供给,一半是因为所在社区政府的尽心尽力。另一半要仰赖他们夫妻俩所在的全球500强企业了。说到我儿和儿媳所供职的那两个国际企业,我有更多的话要说,因不是本文主题,只种留到下回分解。
陕西生陕西长的儿子,竟然成了上海人,这是我们生下他时根本没有想到的。上海,大上海,十里洋场,花花世界,是我小时候从小说和电影里得到的对上海的印象。至于我父亲辈的老人,从没有人去过上海,也很少有人提说上海。我父亲常说的关于大城市的话就是“长安虽好,不是久留之地”,从来没提过上海。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上海是中国最大的城市,这已经无从知道了。而今,他的亲孙子,已经是正儿八八经的上海人了。
儿子成为上海人,没有预谋过,也没有费过丝毫的周折,一切都似乎是顺风顺水,顺理成章的。清华毕业,他上了剑桥。在剑桥,与相恋八年的儿媳妇领了由中国驻英大使馆颁发的结婚证。剑桥毕业,回到他的户口所在地北京,用归国留学人员指标买(说是买,车钱却一分没掏,全是那老丈人卡上转的)了一辆免税车,挂好牌照,开着新车,办了个迁移户口手续,就成了准上海人。再开着新车,一边磨合,一边赶路,就到了上海。把户口手续到浦东的某派出所一交,就成了真上海人了。
儿子落户上海,本质原因还是因为娶的媳妇是上海人。结婚证虽然是在伦敦领的,但娶的媳妇却是上海人。儿媳妇,也是陕西生陕西长的陕西人,只是毕业实习在了上海的一家大外企,从此就与上海结了缘,不久就成了上海人。她爱上海,也与上海有缘。多次离开都没有成行,尽管行李打了又解,解了又打,终久还是没有离开。
儿媳妇,不但人长得漂亮,书念得也好。高考前,全校排名总在儿子之前,以至于每次家长会,我老婆都觉得同桌的那个女生她妈高高在上,不搭理別人。只是,也恐怕只是,女孩终久柔弱,内心易怯场,最后一考,差了一点,与清华失之交臂,上了交大。但交大,并没有辜负她,或许还成就了她。至少,与她那些考上清华北大的大多数同学比,她并没有落后他人一步。毕业实习,她被本专业最好的就业单位选上,先人一步与最理想的就业企业撘上了关系。实习结束,就得到明确预告,随时可以来报到入职。毕业,又考上了英国帝国理工大学的研究生,有机会与相恋八年的男友同去英国读研。打好了行李,办好了签证,准备去英伧留学。不巧,也或许是上海之缘太过强烈,她爸爸,只有她这么一个独生女儿的爸爸,突发心脏病,住进了ICU。她不得不耽搁下行程,解开打好的行李,留下来照顾,陪伴父亲。父亲的手术,凶险环生,不得不从西安转去北京再次手术。一耽搁再耽搁,情况就有了些变化。先是一时不敢走。后来是可以走了却犹豫不决了。因为有过来人说,你即使帝国理工留学完了,最想去就业的企业依然是Intel,而你现在就已经是了,而毕业后还不一定能去得了。在这样的十字路口,谁能不犹豫不决呢?考虑再三,思虑前后,只能忍痛割去一爱,放弃留学英国,回去上海上班。
打包上又一次拆开的行李包,发去上海。若知今日,何必当初呢!当初离开上海出国留学,就是难分难舍,硬着心场离开了心仪的就业企业(城市)。今日又要硬着心场,放弃世界名校的留学机会。人生的每一个十字路口,选择都是很难的,既伤脑又伤心!也是缘份,任何风吹浪打都割不断她与上海的缘份!
就这样,儿子,儿媳妇,都成了上海人。但在上海,要有归属感,有主人的那份自信心,还得有一个东西,房子。上海的房子,可不是刚找上工作的年轻人有能力买的。这时候只有我老婆,我儿子他妈出手了。好在那是2007年三月,80多万就买上了某谊河畔的一套两室两卫。如果到了那年年底,这套房就得160万。飞涨,用来形容当年上海的房价,一点也不夸张。可惜,我们买少了。如果把全款变成按揭,买上两或三套,那就发财了。有人经常说我有眼光,我说有屁眼光,要是早知房价会这么涨,年初砸锅卖铁也得买三套。
娶了媳妇,买了房子,顺理成章的就是生孩子,2008年,我孙子就出生了。这是个生在上海长在上海的男孩,人家才是妥妥的阿拉。可惜的是,我妈去世早了三年,没法把这喜讯带给我爸。
孙子长到六岁,要上学,要上名校,某谊河畔不在名校学区,怎么办?只好在名校学区买一套二手房,把全家户口迁过去。600万,一套老旧二室小房子,做为上名校的第一笔投资。与上次买房不同的是,我成了局外人,只听了听那600大洋落地的响声,没有出力也没有流汗。儿子已经长大了,长得比他爸高大壮实多了。不再是那个需要父母遮风挡雨的柔弱少年了,而是能为父母遮风挡雨的高大男人了。遗憾的是,他的妈妈,没有看到这一天,在孙子还没到2岁的时候,奶奶,那个最爱他的奶奶却被病魔带走了。
临走,她把自己玩股票的账户及相关文件装在一个小皮包里交给了儿子。我一直不主張玩股票,也不主張家里人玩其,只对儿子他妈说过只拿5万过过瘾,不要投入太多。所以,她妈的账户里有多少钱,买的啥股,我一槪不知道。多年以后,我才知道,儿子,一边在外企上着班,一边炒着期货,竟然把她妈给他留下的26万元变成了两千万。听说,那年春节,儿子取了30万现金,用这钱,砸了一晩上媳妇儿。
弄个学区,真是折腾人。尤其折腾穷人。他们,买的学区房太小太旧,院子里环境也不是很好,只好只落户口不住人,租住在近旁的某富人区的某富人房子里。听说,他们要等到孙子考完高中,再在学校附近买一套属于自己的也是自己住的房子。
儿在上海,当然我也免不了去上海。然而,与儿子孙子们住在一起较多的还是我亲家和亲家母,他们退体得早,比我更有条件些。偶然,我们会一同在上海,这时,房子就不够用了。有一次,我还不得不住到十几里外的那个老房子里去。那房子现在也卖了,再想住也不行了。
疫情期间,我没有去过上海。我亲家两口子去年去的,本想春节后就回来,有一次都坐上高铁走到南京了,听说西安疫情吃紧,下了车要隔离,又折返回去了。好在这次上海疫情大爆发以前,他俩及时跑了出来。要不然,那两人,一个拖着多愁多病的身,一个长着倾国倾城的貌的人儿,可就要吃苦头了,至少,要让全家人时刻揪着心了。说来,这两人还是个贵人,疫情都躲着他们。刚去上海,西安爆发了,封城了。刚离开上海,上海又封城了。今年全国两次大城市封城,他们都擦着边躲过了。2022年的贵人,非我亲家两口子莫属。
其实,儿子是个吊儿郎当的人,至少说不是个努力上进的人。这也不能怪儿子,他爸妈都是那种不求上进,能有饭吃就满足的人。前几天文中那个吊儿郎当干电工的男人就是我儿的爸爸,我儿还能学啥好样呢!儿子3~4岁时,就曾在屋子里高声表达过理想:幼儿园上完上小学,小学上完上中学,中学上完上大学,大学毕业在家玩。上研究生,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了。
上初中,努不努力我不知道,反正那时候就开始和同桌的女同学谈恋爱了。高中,谈恋爱听说收敛了点,但高一和一帮子同学自导自演《雷雨》却是事实。直到有一天,班主任老师找到家里,我们才知道大事不妙,全校排名已经从50几掉到150几了。我当时还给老师说,我的想法是上了高中先玩上一年半再说,把老师气得直摇头。好在临高考,儿子的排名到了50多。高考一役,儿子总分排在全校第9,全省第51。竟然敢毫不犹豫地报了清华为第一志愿。在清华,读得似乎也不费力,听说还当了两年班长。现在想来,我们不但对儿子的念书没有抓太紧,就是送儿子到清华报到,也没太重视,竟然没有在校门口拍一张全家照,以志纪念。回想原因,可能是她妈那时已经不教书了,和我(业余)在创业,压力有点大,没有借机得瑟一下的心劲。
儿子虽然说不努力,但学习效率还是很高的。那年准备雅思考试,我们看着他俩似乎成天在卿卿我我,没正经看书,结果双双考了7分(满分9),去英国留学稳稳当当了。
儿子运气也好,刚被剑桥录取,就有一个香港富商愿意赞助20万港币供他留学花销。后来知道,此港商每年支助两名清北毕业被英国剑桥牛津录取的留学生,而我儿子知道这一信息后立即报名,恰好就被选中了。为此我们省了20万。遗憾的是,此港商不事張扬,我们连人家名字都没记住。但我知道不是李某人,包某人,不是名满天下的那些港人中的任何一个。此人每年都赞助两名学生,但从不張扬,更不求任何回报,真是超凡脱俗的世外高人。
(还很长,待续) |
|